— 小肥啾 —

桃花流水窅然去 28

        清晨,无异身着单薄,在门口发现了个陶罐子,没多想的将它捡起并打开,无异心想,或许那个初七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,只有这点,像极了自己的师父。

        才这麽想着身後突然一暖,谢衣从後面轻轻拥着他,头发还有些凌乱,看起来也是刚刚睡醒,谢衣空出一手将无异捧着的陶罐打开,接着笑了:「这可是准备给为师酿酒的?」

        无异红了红脸,紧紧抱住陶罐,想起分离前自己竟然因为师父要喝其他花酿的酒而闹脾气这件事情,顿时深感羞愧,这罐子里的花瓣虽然是准备给师父酿酒用没错,可给了好像显的他心眼特别小,只准师父喝自己花瓣酿的酒,虽然他并不是那种意思……

        他也不知道怎麽办好,一下将罐子塞到师父怀里,「这只是我无聊数的花瓣!」说着他转身要逃,谁料谢衣拉住了他,问道:「那无异可数出里面有多少花瓣?」

        看着徒儿支支吾吾答不上来,一张脸越憋越红,谢衣倒也不敢继续闹他,命他多穿几件衣服便准备酿酒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罐中的花瓣看起来其实并不那麽美好,有的已经枯黄乾瘪,有的仍然饱满水嫩,还有的带着梗整朵放在罐中,谢衣猜到这是无异自己动手摘的,再次後悔起来自己因一时贪口而下山,可这种事情谁也没料想的到,当年他那幼弟一声不响的离去,一去就是……几年……

        谢衣看着自己的掌纹,不知自己是真忘了,还是过去太久因而数不出有多少个年头。

        其实他一直隐约知道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,有些回忆总是一片空白,光是回想就能感觉到强烈的空虚寂寞,不去回想又觉得阵阵心虚,好像自己忘记的是十分重要的记忆,可是人活着本不必斤斤计较,有些事情或许也不必记的那麽清……只是这些好像只是他逃避的藉口。

        谢衣远远望着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,微微眯起眼睛享受心头阵阵的暖流,只有跟无异在一起或是想着他的时候,那些空虚才像是能够被填满一样,可又正是因为他是无异,所以谢衣必然要去找出关於自己丢失的记忆,他不能让无异像是满足自己的道具,更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。






        「师父你来啦?早饭快好啦。」

        无异头也不回的打开蒸笼,谢衣看着无异白皙的颈子上有些汗湿,栗色的发丝有些紧贴在上面,谢衣并不觉得脏,默默的在脑海中浮现两字:贤妻。

        谢衣也是败给了自己的思想,按着额头无声的笑了笑,此刻的他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幸福,他多想将这幸福紧紧攥在手中……

        「你才回来,身子还没好,怎的如此静不下来?」

        谢衣抱着无异的腰,轻蹭了蹭他有些发红的耳根,他发现无异长高了,身材也更加成熟了一些,那麽脸孔生的如何了?谢衣一边疑问一边将无异的脑袋转向自己,还没得出结论之前就被无异给吻住了,脸孔生的如何谢衣不知道,可胆子是半点没有变。

        再睁开眼,无异直勾勾的看着他,微红的脸上却有些迟疑,谢衣不明所以,伸手拉住无异的手,并以另一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丝,无异趁机撒娇蹭了蹭谢衣的指尖,惹的谢衣心里轻颤,仿佛静水荡漾,无异此举又令他万分心疼,他知道也许无异只想这麽单纯的对他撒娇,却遇上初七如此待他,不知心中委屈多大,只怪自己忘记许多事,才惹的这麽一齣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为师很是忧心你的身子,近日若是缓过来了,莫再多加拖延,要知晓你已成精,一旦开花便不易枯萎,那罐花瓣已有少数枯黄,为师担心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无异傻傻的看着谢衣咕哝了一大串,才想起来自己身子一直抱恙,原本跟师父说好要到师父的朋友那边看看身子,可一开始也只是作梦他便没想那麽多,这几日待在初七那边不知为何每况愈下,树精开花不易枯萎的事他也早就知道,只是那时更担心再见不着谢衣,如今让师父担心,是应该做点处理,何况一直待在这里,也担心初七又找上门来,虽说初七貌似不那麽坏,能把人病着关着却也不是什麽善类……

        无异不懂手足之间应该是什麽样的关系,他也不知道师父跟初七究竟是好还是不好,初七能与师父坐谈却也发了一次飙,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兄弟?无异理解不过来,但是如果可以……他更希望谢衣只跟自己在一起,不要靠近那麽可怕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「师父,我能不能问你跟初七到底是什麽关系?」

       无异还在神游却把话说了出口,自己也吓了一条,还担心是否问了不该问的,谢衣便应了一声拉他坐下。

       蒸笼里的小笼包冒着白烟,无异夹了一个呼呼吹凉了,脸颊被热气熏的红红的,边听着谢衣侃侃道来。

        初七跟谢衣是孪生兄弟,谢衣早些出世便为兄,後初七为幼弟,那时他们都还为人,自幼父母便染病双亡,不只双亲,那时整村的人都染上那种怪病,由於邻近再无人烟,他们也无力跋涉搬离村子,只能由村里的郎中胡乱医着,过不久郎中也去世了,整个村子死气沉沉,每个人都把自己关在家里,已无人能够起身劳动,渐渐的,大家都相继离世,然而只有谢衣未曾染病。

        初七幼时也染上了那种病,得病的人浑身乏力四肢不听使唤,整个人懵懵懂懂,实际的病症谢衣也记不清了,只见每个人都是喊着痛离世的,初七也是一样,谢衣只记得那日他的幼弟哭喊着,声音特别凄厉悲惨,他身为兄长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,无奈他不通医术并且年幼什麽也不懂,频着一己之力照顾好弟弟的生活及三餐便十分吃紧,所以那日看着初七的样子谢衣十分慌乱,即使那时年幼懵懂,却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    後来初七不知何因慢慢好转并且痊愈,谢衣一直相信是上天怜悯初七这样幼小的生命,便更加努力,誓言要让他过上更好的日子,村里已无大人能够照顾他们,更指痊愈的初七及未曾染病的谢衣是妖物,即便无能,谢衣还是牵着初七的手硬是搬离了村子,其中艰辛不是常人能够体会,幸好初七痊愈以後更加乐观开朗,他机伶的想法更是处处帮助谢衣,兄弟便如此互相扶持成长。

        谢衣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 「师父……回忆这些是不是很难受?」

        谢衣对着忧心忡忡的无异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:「并非,回想起来那些日子虽然艰辛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单纯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只是为师忘记了,初七本该是乐观进取,为何变作如此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谢衣紧皱眉头的神情让无异心里十分酸涩,他夹起一枚热腾腾的小笼包:「我不知道有兄弟是什麽样的感觉,可是这麽重要的事情,师父一定不是故意忘记的,我会一直陪师父到你想起来为止。」

        无异把小笼包送到谢衣嘴边。

        「路还有很长,总之先填饱肚子?」

       谢衣有些释然的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 「好。」

        他握着无异放在大腿上的手指,将送到嘴边的美食连同厨子的美意一起吞下了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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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01-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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